新華社北京延慶2月6日電 題:為什么高山滑雪的比賽,說不比就不比了?
新華社記者
6日,原定于11時開始的高山滑雪男子滑降比賽因天氣原因推遲。高山滑雪這項在開幕式上賺足眼球的項目,開賽首日即遇變故。
2月6日,在高山滑雪速度賽道終點,大屏幕顯示男子滑降項目比賽延期舉行。新華社記者連振攝
為什么一場冬奧會級別的比賽,說不比就能不比了?
事實上,在冰雪運動“江湖”中有句傳言:沒有經(jīng)歷過延期的高山滑雪比賽,是不完整的。甚至,沒有經(jīng)歷過延期的任何雪上項目,都是不完整的。在雪上項目占七成的冬奧會上,天氣,是繞不過去的話題。
“我們要記得,我們從事的是項戶外運動。”延期的消息宣布后,意大利隊領(lǐng)隊馬西莫·里納爾迪在終點處對記者說,“你看我們站在這里,天氣很好,不冷也沒風。但是今天我上到過山頂,那里的風一會兒有,一會兒沒有,而且方向很亂。賽道中段也是這樣,尤其在‘蜜糖跳’那里。”
里納爾迪口中的“山頂”,是男子滑降比賽的起點。
2月6日,男子滑降比賽宣布延期舉行后,一名工作人員從雪道上滑下。新華社記者陳斌攝
北京冬奧會高山滑雪比賽在位于北京西北郊的小海陀山舉行,這里臨近八達嶺長城,屬于北京的山區(qū)。小海陀山海拔2198米,男子滑降是唯一從山頂出發(fā)的項目。在高山滑雪11個小項中,它賽道海拔落差最大,長度最長,選手滑行時的最高時速可達140公里甚至以上。用一名賽道技術(shù)官員的話說,運動員從他們眼前過去時,“雪板刮著雪面,聲音跟飛機起飛一樣”。
而里納爾迪描述的那種風向混亂的風,英文中被運動員們稱為“gusty wind”,中文氣象術(shù)語稱“陣風”。每次說起這個詞時,教練、運動員、技術(shù)官員們總會做出一個動作,來形容這種風在山上給他們帶來的實際身體感受。
“呼!”本屆冬奧會高山滑雪主裁判馬庫斯·瓦爾德納揚起胳膊,從右向左大手一揮,嘴里長長地吐了一口氣,“這可能把人橫著吹出去”。
這種事情如果發(fā)生在“蜜糖跳”,就會讓賽事組織者頭疼不已。“蜜糖跳”是滑降賽道“巖石”上的一個跳坡點。運動員從海拔近2200米的起點出發(fā)后,滑到一半左右時會遇到它。跳坡點指的是因坡度較大等原因,選手需要起跳、短暫騰空,然后落地繼續(xù)滑行的區(qū)域。這些點是電視觀眾最喜歡的部分,雪上“飛人大戰(zhàn)”里最刺激的場景都在這里發(fā)生。
2月3日,列支敦士登選手馬爾科·普菲夫納在男子滑降舉行的第一次訓練中。新華社記者連振攝
但瓦爾德納每天都在關(guān)注這些點的天氣情況。“每個跳坡都有氣象預報站。”他說,這些預報站是由北京冬奧組委設(shè)在延慶的氣象保障團隊負責運行的,滑降約三公里的賽道上共有八個站。“國際雪聯(lián)規(guī)定每三四百米要設(shè)置一個。每小時我們都會收到這些地方的預報?;灯瘘c、所有跳坡,還有終點,所有天氣可能影響運動員安全的地方都有。”
這些氣象信息,參與冬奧工作的記者、技術(shù)官員、運動員等,都可以從中英文的“冬奧通”手機app上查到。天氣現(xiàn)象、氣溫、陣風風速、平均風速、能見度等要素均列在上面。5日,男子滑降第三次官方訓練因大風取消,記者趕忙查詢6日滑降起點的天氣,當時顯示11時后風會減小。瓦爾德納也說:“明天的天氣很有希望。”
而6日當天,app上的數(shù)據(jù)和前一天的預報一致,但是比賽卻遲遲沒有開始。從11時推到12時,然后是13時、14時。三次推遲后,比賽宣布延期。
對此,國際雪聯(lián)一位官員透露,這是由于對正式比賽的天氣要求比對官方訓練要高。“事實上,今天(6日)的風從數(shù)據(jù)上看比昨天還小。但是這是比賽,而且是一滑決定勝負的賽制,我們要保證天氣條件對每個運動員都公平,不能前一個運動員下來時沒有風,下一個人滑下來時風又突然特別大。”
這名官員解釋,決定推遲6日比賽的主要原因,是落差近900米的賽道上分布的五個裁判中,有多人根據(jù)實時體感判斷,當時的陣風情況不利于比賽安全、公平地進行。
許多賽道工作者表示,高山滑雪的賽事組織是個時刻處于動態(tài)調(diào)整中的過程,不是依靠監(jiān)測數(shù)據(jù)、程序模擬就能做出判斷的。就像天氣預報里,不同計算機程序跑出來的結(jié)果可能都不一樣,最后還是需要預報員進行修正。最后做決定的,是人。
2月3日,試滑員在延慶國家高山滑雪中心試滑賽道。新華社記者張晨霖攝
5日的情形似乎也證明了這一點。當天,有三名選手完成了官方訓練。第三個出發(fā)的挪威名將亞歷山大·希爾德說,他感覺“風從四面八方吹過來,就連跳躍的時候都能感受到從下面吹來的風”,這讓他的速度有時過快,有時過慢。
在希爾德之后,裁判委員會終止了訓練。這得到了希爾德的支持,但許多后續(xù)自行滑下來的選手則表達了不同意見。德國選手多米尼克·施魏格爾就說:“我有點不高興,風是有點大,但我覺得我能應(yīng)付得了,為什么不給我們多一次機會呢?”
對此,國際雪聯(lián)新聞傳播總監(jiān)珍妮·維德克解釋說:“我們給適合比賽的氣溫設(shè)置了下限,但很難用一套標準去衡量風。”這也是為什么賽時要在賽道的不同海拔設(shè)置裁判的原因。“有時要根據(jù)規(guī)則做決定,有時只能依靠經(jīng)驗。”她說。
根據(jù)國際雪聯(lián)的規(guī)定,裁判委員會有權(quán)決定比賽的推遲、延期或取消。委員會是一個由雪聯(lián)官員和多國(地區(qū))專業(yè)人士構(gòu)成的賽事決策機構(gòu)。中方的氣象保障團隊為其提供氣象預報產(chǎn)品。
2月3日,中國選手徐銘甫在北京冬奧會高山滑雪男子滑降項目第一次訓練中。新華社記者陳斌攝
“預報非常專業(yè),非常棒!”瓦爾德納不假思索地說,“我們叫給我們提供咨詢的那位女士‘天氣女孩’。我們以為風會大的時候,她說風會小,果然就小了,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!”他希望“天氣女孩”能給賽事帶來好運。
回望歷屆冬奧會,天氣似乎永遠在攪局。2018年平昌男子滑降項目因七級大風推遲4天;2014年索契的濃霧使女子超級大回轉(zhuǎn)等項目延遲開賽;2010年的溫哥華,連日降雨和溫度過高使得雪況泥濘,男子滑降、女子全能全部推遲;而1998年的長野,男子滑降更是因為暴雪、凍雨、大風先后推遲了三次……
這些往事,以及山中正在發(fā)生的故事,似乎在時時提醒著人們:即便滑雪已從一種歷史久遠的出行方式,向著高度娛樂化,或者競技化、標準化的方向發(fā)展,但它依舊是一項在大自然中進行的運動。
而大自然,永遠不可能被標準化。
6日下午,賽事裁判委員會宣布,男子滑降比賽將于7日12時舉行。(執(zhí)筆記者:王沁鷗、盧羨婷、劉揚濤;參與記者:馬邦杰、夏子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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