冒雨跋涉在泥濘不堪的河邊小徑,鞋底沾滿了泥,一腳深一腳淺;行走于荒草叢生的羊腸小道上,披荊斬棘,汗水浸濕衣衫……日前,記者走進三秦大地,與陜西省咸陽市和寶雞市的文物普查隊員一起,于山野田間訪古尋舊,感受第四次全國文物普查工作(以下簡稱“四普”)的苦與樂。
“需要調(diào)查的文物點往往位于人跡罕至的山林間,爬陡坡、下深溝、穿密林、蹚溪河便成為普查隊員的日常。”寶雞市考古研究所所長、寶雞市文物普查隊隊長王顥說,在山上復(fù)查文物點動輒大半天,“大家往往是帶幾個雞蛋、幾個饃上山,或者只帶著水,等到下山再吃”。
“我們普查時經(jīng)常碰到馬蜂窩和蛇,在秦直道上走的時候,還見到好多處野豬刨過的地方。”咸陽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長、咸陽市文物普查隊隊長趙旭陽告訴記者,每次給普查隊員開會,他都會反復(fù)叮囑安全問題。然而,在實際的工作中,隊員們上山下溝、爬坡過坎,受傷是難免的。
其實,在完成野外的信息收集、無人機拍攝、對文物點各類數(shù)據(jù)的測量記錄等戶外工作后,普查隊員的工作僅僅完成了一半。晚上回到休息處,他們?nèi)孕杼魺粢箲?zhàn),進行“室內(nèi)”工作——整理白天收集的資料,填寫“第四次全國文物普查不可移動文物登記表”,上傳測繪數(shù)據(jù)、遺址及標本照片等。
在這群步履不停的“四普”隊員中,記者發(fā)現(xiàn)了不少00后的身影。他們展現(xiàn)了新一代文博人吃苦耐勞、一絲不茍的品質(zhì)。在咸陽的8支普查隊伍中,有3支普查隊的隊員來自西北大學(xué)和咸陽師范學(xué)院。“普查能把他們在課堂里學(xué)的東西跟實踐結(jié)合起來,為文博系統(tǒng)培養(yǎng)后繼人才。”趙旭陽說。
在“四普”一線,一支年輕的“娘子軍”引起了記者的注意。咸陽市文物普查隊一組除一名測繪人員外,都是女將。隊長李昆樺是80后“大姐”,其他隊員都是20多歲的小姑娘。細雨蒙蒙中,彬州大佛寺石窟下,李昆樺頗為感慨:“小姑娘們正是愛美的時候,每天卻像土撥鼠一樣,鉆荒山探野林。”無論是爬山下溝,還是被酸棗刺扎得“遍體鱗傷”,沒有一個人抱怨。說著,李昆樺攤開雙手,手上布滿老繭和新傷。“大家都是這樣。”她說。
“我家娃看到一篇講述文物普查員的報道,驕傲地說:‘我媽媽現(xiàn)在就在干這個工作’,我當時覺得特別自豪。”說到自己二年級的孩子,李昆樺布滿紅血絲的大眼睛里涌出一汪水。長時間在外面跑,她很少回家陪孩子。“都是因為熱愛文物的初心堅持下來,擇一事終一生。”李昆樺說。
雨停了。李昆樺迅速擦干眼淚,收拾好情緒,意氣風發(fā)地說:“我參加了‘三普’‘四普’,如果身體允許,我將來一定參加‘五普’!”
“四普”雖苦,但普查隊員能尋到許多“風景這邊獨好”的樂趣,比如發(fā)現(xiàn)新遺址的驚喜,擴展知識面的充實以及建立深厚友誼的喜悅……
寶雞市文物普查隊扶風五組組員、寶雞先秦陵園博物館工作人員鄭麗娟回憶起這次普查工作,印象更深的是互幫互助的情意。她講起在太白縣普查時,大家相互攙扶蹚水到對岸,不斷有人摔倒、站起,大家衣服都濕了卻彼此打趣看看誰先用體溫“烘干”……回憶中,彼此攙扶的手、關(guān)懷的話,時時在她心間泛起溫暖的漣漪。
談起來參加“四普”,寶雞市文物普查隊岐山七組組員、寶雞周原博物館工作人員侯驍秦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。在她看來,跟著普查隊走上一圈,對市里的文物資源家底能摸得更清,對自己的本職工作大有裨益。“我是研究青銅器的,對于陶片相關(guān)內(nèi)容我不太熟悉。在這次工作中,我跟著學(xué)了很多,現(xiàn)在我也算入門了。”
心甘情愿,則雖苦猶樂。正如寶雞市文物普查隊三組組員張宏在普查紀實中寫的:“跋山涉水不改一往無前,山高路遠但見風光無限。”
(本報記者 李韻 王笑妃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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